那年夏天下午三时半,一场瓢泼大雨不期而至。一直到下班时分,雨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。没有带伞,于是剪一块塑料布,连同一顶草帽戴在头上,挽起裤腿,脚穿拖鞋,夹起装书的布兜,就钻进雨中了。“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”,用身心来体验这夏雨的味道:急骤的雨点打在地上溅起白花花的雨花,顷刻间,天地间模糊成一片。花草树木灌了个饱,更富有生机了,那被风吹雨打地频频点头分明是生灵的欢欣啊。
路过单身公寓的时候,已是半身湿透的诗(湿)人一个了。忽听到有人在喊,出来一看是单位上的书法界朋友。他热情地邀请我到他的宿舍,门一开,一股浓浓墨香飘散而来。朋友是与我一批入路的,嗜好书法艺术,拜师练习书法已有二十年的历史,依自己的真性情,做自己喜欢做的事,尤其是有恒乃人生的 美德,这些性情中人的元素,在他身上体现的最为充分了。他送给我一幅他的得意作品,说道:“给老八(济南话:好朋友)就得给好的”。又取出一幅作品委托我送给另一单位一位绘画界的朋友。绘画界的朋友在文化市场开了一间画坊,经营着自己的仕女工笔画和玉器,书法家想通过我结缘,我爽快地答应了。
上了班车,雨却停了。打开布兜一看,南师的《论语别裁》被淋湿了一截,比没有淋湿的那部分明显地鼓涨出一块,惋惜地我使劲从书中压出雨水来。座位前面的一位女士递了面巾纸过来,我把压出的雨水吸收掉。座位后面的一位老友揶揄道:“把书淋湿,这可是对书的大不敬呀。”我说是啊,不过这样在今后回忆起来岂不更有味道?下雨坐车的人少,我得以一个人坐两个座位,读书无人打扰,手捧墨香于字里行间走进领悟和想象的自由世界。回到家,妻看我这雨淋的样子,端来一盘热水让我赶紧暖暖脚。洗完脚,取出一大摞书压在淋湿的书上面,第二天早上一看,鼓涨的书平了许多,几乎没有被淋湿的痕迹了。
中午,邀请绘画界的朋友到我的“书房”来。小雨淅沥依旧,他穿了一身灰色风衣式的雨衣,板板整整,颇有玉树临风的感觉。我取出那幅书法作品让他欣赏,我惊诧于他那犀利的艺术之眼,虽然没有见过面,但他通过对该作品运笔、结构的细节却 地勾勒出了书法界朋友的性格特点。果然是“字如其人“,见字如见面,果真艺术都是相通的。他说:“杨雄有句名言:书为心画。书法就是人的心理的描绘,是以线条来表达和抒发作者情感心绪变化的。他欢迎我的朋友端午节假期到画坊做客。
出门送他时,他突然惊喜地说:“好香的丁香花。”说着深深地吸了一口花香。“丁香花?”我疑惑地问道。他指着探出花园的白色小花道:“这不是暴马丁香花吗?”真是惭愧,我才疏学浅,竟不认识这兀自开了多年的白色小花就是丁香花。他介绍道:“你看,它的花筒细长就像钉且香,所以叫这个名字。“我若有所思:“是不是曾在济南大学上学的歌手唐磊的那首《丁香花》里唱到的那个丁香花?”“是啊!”抬头再仔细端详时,小花竟是如此美丽婉约,高洁雅致。此刻,书法家朋友的墨香唤醒了丁香花的花香,哀怨舒缓的《丁香花》的旋律忽就在耳畔萦绕起来,······
忽想起上周在佛慧山开元寺里暴马丁香正在怒放,问了度娘才知道,暴马丁香在中国西部青海为佛教圣树。人们都知道菩提树是佛教圣树,怎么又变成了暴马丁香了?说来话长,相传释迦牟尼在佛佗伽耶地方的一棵菩提树下成佛,由此它得到一个美丽的称誉:佛教圣物。“菩提”两字,在梵文中是“正觉”的意思。印度和斯里兰卡的一些寺院里,都有菩提树种植。佛教徒常常朝着大菩提树双手合十,附于胸前,或跪拜,或是五体投地向树祈拜。
菩提树传到中国是在梁武帝天监元年(公元五0二年),最早栽在中国广州的光孝寺内,供佛教徒祈拜。后来云南也有也有栽培。但中国西部的气候根本不可能种植菩提树,那里信佛教的人较多,只好选一种能替代菩提树的树来祈拜。他们认为暴马丁香的叶有点像菩提树,而且暴马丁香在西部有较多的分部,各地的佛教徒祈拜也方便,后来暴马丁香就成为中国西部的佛教圣树。佛教徒常常朝着暴马丁香树双手合十向树祈拜。
中国的菩提树就在眼前,那一年我竟然不知也不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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