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志怪故事翼駉稗编选译五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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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报

镇洋某人,二十岁考中秀才,某天晚上,他梦到两个*差入门。公差说道:“阎王召见。”某人大吃一惊,说道:“难道我要死了?”*差说:“不是的,有件案子需要你对质。”

到了冥府,阎王对他说:“你前世误伤人命,今世需要偿还。要么直报,让对方失手杀你;要么曲报,冤主托生你家,坏你的名声,破你的家产。”某人连忙说愿意曲报。阎王召唤一个女子上堂,对某人说:“你仔细记住她的样子,将来遇到了,不要约束她的行为。”某人仔细看了看女子的相貌,忽然醒来。

多年后,他功成名就,做了陕西巡抚。太夫人来探望,身边跟着个刚买的婢女,正是梦中女子。某人就把这婢女纳为小妾,百般宠爱。小妾恃宠生娇,挥霍无度,肆意妄为。最后和一个幕僚勾搭成奸。事情败露后,某人一点也不生气,让小妾收拾首饰和私房钱,又送了一大笔钱,让她跟着那个幕僚走了。

放生池

常州有座大寺庙,庙里的放生池边有几所僧房。已经不住僧人,成了百姓寄放棺材的场所。书生孟某自诩胆大,到那里借住读书。

到了晚上,孟某留心观察,看到*影绰绰,来来往往。时间长了,他也不太放在心上。有一天晚上,月明如昼,一个白衣女*坐在池边抬头望月,好像在等人。过了一会儿,一个年轻的男*走过来。

二个*见面后非常亲昵,手拉手走到一间僧房里。孟某走出自己的房间,从窗户往里窥探。只见白衣女*和男*靠着一口棺材拥抱在一起,随后又做出和活人一样的亲热举动。孟某不由笑出了声,*影一下子消失了。

孟某感觉被重击一下,倒地大呼。僧人们听到赶来,孟某用手掐着自己的眼睛说:“我们偶尔幽会一次,实属不易,干你何事?来偷窥搅乱。”僧人们把他抬回家,家人置办了牲畜纸钱祭奠谢罪,病了好几天才痊愈。

花神

定陶书生徐某,面如冠玉,谈吐高雅,是个翩翩美少年。他邻居家院子有棵丁香树,和房檐一样高,每次开花都绽放上千朵,清香扑鼻,沁人肺腑。徐某经常隔墙欣赏,一站就是好久。

有一天晚上月色很好,一股香风吹来,门口露出一截白色的袖子,仔细看原来是一个年轻女郎,白衣绿裙,光艳夺目。女子看着徐某吃吃地笑个不停。徐某问她从哪来,女子说:“我叫素娟,是东邻的亲戚,爱慕你的风雅,顾不上避嫌趁夜来相会。”

当晚,素娟在这住下,黎明离去的时候嘱咐道:“人言可畏,我们的事应该保密。”第二晚又来的时候,看到徐某桌上的八股文,皱眉说:“郎君是个高雅的人,为什么也修习这禁锢人心的东西?如果不烧掉,我就不来了。”徐某把自己作的八股文毁掉,素娟才高兴起来。

从此,二人经常幽会,素娟让徐某作些歌词,她按韵律轻唱,琴瑟相和,非常快乐。徐某本就瘦弱,过了些日子,形销骨立,瘦得更厉害。素娟也很着急,经常看着他叹息,却没什么办法。徐某的父母看儿子如此消瘦,夜间到书房检查,看到有个女子,惊讶得差点跌倒。慌乱中,素娟消失不见。

徐家父母知道这是遇到了妖魅,就给儿子换了住处,找医生调理。素娟从此也不再出现。但没起什么作用,徐某不久就死了。

几天后,邻居家来了一个客人,当时丁香花开得正盛,邻居和客人在花下喝酒。酒后,客人回房休息,夜间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倚着丁香树哭泣。女子哭了一阵,又吟诵道:“中道分离实可伤,海枯石烂恨茫茫。香消玉殒随郎去,不向人间逞艳妆。”

客人起初以为是主人的家眷,后来看她哭泣吟诗这么幽怨凄惨,又有些怀疑。第二天,丁香花落了一地,树枯死了。

叫*儿

民间遇到小儿受惊吓夜啼,大多给小儿“叫*儿”,有些地方也叫收*。具体做法是把孩子的贴身衣服放到斗里,焚香祷告后,一个人抱着斗呼唤孩子的名字,另外一人回应道:“来了!”接着把衣服盖到孩子身上。大多数时候都有效果。

我(原作者)在三四岁的时候,受惊发烧,昏睡了几天不醒,也不吃饭。先母很担心,于是给我叫*儿。衣服盖到身上后,我醒了过来。

当时我已经记事儿,告诉母亲自己梦中的经历:“孩儿一直昏昏沉沉,仿佛在一间密室之中,无法逃脱。刚才有穿白袍的中年男子把我抱出来,放在斗里,我就回来了。”

后来,我看到祖父的遗像,长胡子,个子很高,正是梦中救我的人。祖父去世的时候年纪不大,当时他得了伤寒病,曾祖母去世,祖父在灵前痛哭一场,气绝身亡。

狐代考

常州北门的陶秀才很英俊,擅长作诗,但八股文写得很差。曾经有个狐女和他相好,看到陶秀才作的八股文,狐女不觉失笑,说道:“你的文章和外貌简直就是两个人。功名全靠这,怎么能如此马虎?”秀才说:“你也擅长写科考的文章吗?”狐女说:“偶尔涉猎,说不上擅长,但是肯定比你写得好。”说完就拿那篇文章的题目下笔,片刻功夫就写成一篇,比普通老秀才写得还要好。

从此,陶秀才经常向狐女请教,但是进步不大。到了考试的日子,秀才求她变成自己的模样进场替考。狐女说:“此事万万不可,考场里有诸神巡查,如果败露,性命不保。”陶秀才又哀求她隐身到考场帮助自己。狐女起先不肯,挡不住秀才的苦苦哀求,于是藏在书箱里进了考场。

三张试卷,都是由狐女指点完成,最后一张刚脱稿,狐女忽然仓皇说道:“不好了,已经被神查到,恐怕不能生还。没想到一念之差害了自己性命。郎君如果念及旧情,到鸡鸣山下给我收尸。”说完不见了。

郑秀才很伤心,匆忙交卷,赶到鸡鸣山下,果然发现一只狐狸,已经身首异处。他痛哭一场,买了棺材把狐狸收敛,坟前立碑,写上“狐妻”二字。

《翼駉稗编》,作者清代汤用中,书中谈*说怪的故事占一半以上,承续了民间传统的幽冥观念。这个狐女看中博取功名的八股文,而花妖的故事中,又摒弃八股文。从中可以看出,作者对这种文章既讨厌,又不得不重视的复杂情感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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